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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105~108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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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

項燕都快要氣死了。

尤其是看到手下士兵個個眼巴巴地望著秦軍身上的棉襖時,心裏更是氣憤憂慮難當。

可他什麽也不能做:一則他根本不知道秦軍身上那些衣服是用什麽做的,為什麽不但看起來鼓鼓囊囊,似乎還格外保暖,讓那些原本凍得面色發白的秦軍很快就氣色紅潤了起來;二來他也很清楚,楚國大後方根本不可能再給他們送來更多禦寒的衣物。

因為除了動物皮毛,還有穿更多衣服外,這年頭真沒有太好的禦寒手段。

可布料這東西,是真的稀缺啊。

他站在城墻上,完全無法理解印象中幾個國家中最窮的秦國為何能突然拿出那麽多的衣服出來——

秦國的士兵不是一向連甲胄都需要自帶的嗎?聽說以前打仗遇到嚴寒天氣,只能讓士兵寫信回家找家人送衣服到前線,秦國的驛站也正因此才辦得格外紅火。如今,秦國朝廷已經富裕到可以包攬這麽多士兵的衣服了?

他們的布料哪兒來的?那麽多衣服是誰做的?秦國為什麽突然這麽有錢?

項燕滿腦子的疑惑,怎麽都想不明白。

以前想不明白,也不會影響到自己的生活,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可如今想不明白,沒辦法拉平兩國士兵待遇上的差距,楚軍士兵可是有可能發生嘩變的。

因為兩國軍隊的制度有著根本性的不同。

秦國士兵可以用軍功換爵位,他們一方面和楚軍一樣是在為秦國王室打仗,另一方面也是在為自己打仗,所以即便上戰場的時候需要自備甲胄,他們也毫無怨言;楚國士兵卻多是貴族私兵,純純的打工仔,所以士兵的甲胄、馬匹與衣物等一應待遇,都需要貴族全權負責。

否則誰願意拿命給貴族拼地盤?

但現在的情況是,秦國士兵出來打仗不但可以掙爵位,朝廷還負責他們的衣服;楚國士兵打仗不但不能掙爵位,貴族們送來的衣服還參差不齊、根本不能禦寒。

等氣溫越來越低,楚軍不嘩變都對不起自己受的苦。

項燕從城墻上退下後,便焦躁地在自己的房間轉來轉去。等副將過來商討該如何恢覆士兵們被影響的士氣時,他一個沒忍住,直接沖著副將大吼起來:“你告訴我除了拿出更多的衣物給士兵們禦寒外,還有什麽辦法恢覆士兵的士氣?嗯?”

副將嚇了一跳,訕訕不能言。

項燕看著副將的樣子,半晌深吸一口氣:“你可知道秦國士兵身上的衣服是怎麽回事?秦國不是一向很窮?”

副將訝異地看了項燕一眼,遲疑片刻後,從懷裏掏出來一個小冊子:“這是卑職家鄉的商人從秦國買回來的東西,上面記載了一些秦國的情況,將軍看後應當可以有所了解。”

項燕看著手中巴掌大的一卷紙,皺了皺眉:“這是什麽?”

副將小聲道:“好似是秦墨最新研究出來,可以取代竹簡木牘的一種記錄工具,他們取名為紙。將軍順著卷軸拉開就能看到裏面的內容,雖然上面並未詳寫,但也提到了土豆玉米紅薯……還有棉花,以及棉花與苧麻混合紡織而成的粗布。聽說產量很高,所以秦國的布匹糧食價格相當低,朝廷與百姓都比過去富足了不少。”

土豆玉米項燕聽說過,自家田裏甚至還種了一些,但紅薯和棉花是什麽?

他打開,一目十行掃過去後當即面色大變:“這東西你是從什麽地方得到的?”

副將不解:“從商人手中高價買來的。”

“商人賣得可多?”

“那倒是不多,”副將看了項燕一眼,“但那些商人特意開了個鋪子,專門讓人在鋪子裏宣講上面的內容,每次都能吸引不少老百姓過去聽講。”

“什麽?”

副將以為項燕不相信,解釋道:“卑職之前巡視兵營,還曾聽手下士兵與同袍提及上面的故事,應該有許多人都聽過才是,將軍若是不相信,大可以找幾個士兵詢問。”

嘩啦——

項燕手中的小冊子滑落在了地上。

副將嚇了一跳,下意識就要去撿,卻在視線觸及項燕可怖的臉色後僵直了身體:“將軍?”

項燕大步流星沖了出去。

副將趕緊撿好冊子,寶貝地放進衣襟當中後又拍了拍,這才追了出去。

沒跑多遠,就見項燕正站在幾個聊天的士兵背後,似乎正聽著士兵們說話,他趕緊走了過去。

然後……

“都說秦律嚴苛,但聽那些商人講的故事,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嘛。”

“對啊,他們還說秦國對士兵很不好,士兵連甲胄都要自己花錢購買,可如果真是這樣,秦王怎麽可能給士兵們送衣服呢?我之前在城墻上看過,那衣服很厚,也不知道是用什麽做的,看起來好暖和。”

“這個我知道,那些衣服肯定是用棉花做的。那棉花是秦國新發現的一種作物,不但可以和苧麻一樣紡布,還可以填充到衣服中間保暖。”

“啊,我們國家沒有嗎?”

“應該沒有吧?不然楚王為什麽不將棉花做的衣服給我們?我們都要凍死了!”

“可是他們有皮毛做的衣服,也沒給我們吧?”

“對喔,那些貴族本來就吝嗇,不會把真正的好東西給我們這些大頭兵。”

“唉,秦國多好啊,還發衣服……”

……

副將走過去的時候,發現項燕的表情已經完全不能看了。

他嚇了個半死,立刻大聲呵斥幾個士兵:“你們不去訓練在這兒幹什麽?秦國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打過來的,還有心情在這兒聊天打屁,也不怕秦軍沖進來割了你們的腦袋!”

幾個士兵聽到聲音立刻起身回頭,見到項燕瞬間白了臉。

想到他們之前說的話,幾個士兵嚇都要嚇死了。

但意外的是,項燕明明都快氣得冒煙兒了,卻並未追究幾個士兵,而是轉身往其他方向走了。

副將見項燕沒追究的意思,趕緊追了上去。

但是……

副將一路跟著項燕,就聽了一路士兵的聊天內容,對那些眾口一詞的吹捧秦國而貶低楚國的內容簡直觸目驚心。

他甚至懷疑,若非秦國士兵在戰場上過於兇殘,這些士兵與秦軍在戰場上相遇後,說不準能直接投降。

這都什麽事兒啊!

副將摸了摸自己胸口,只覺得摸著一個燙手山芋——

他看過那冊子上的內容,卻只當是個樂子,除了對玉米土豆等作物的產量格外眼饞外,根本沒被上面的內容影響,沒想到這冊子對尋常士兵的影響竟然這麽大。

副將心慌地看向項燕。

項燕卻一路沈默,等將兵營逛完後,直接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一直到一天後,他才從裏面出來。

但不等他出手整頓軍紀,就聽手下來報,說是秦軍已經在平輿城外列陣,準備攻打他們了。

項燕沈默片刻後,不禁仰天長嘆一聲:“時不待我啊!”

不等副將詢問,項燕立刻去了城墻上。

……

這場攻城戰,王翦帶兵正面壓陣,蒙恬與李信二人負責從兩側進攻,再派一個小將帶兵到最後一個方向騷擾以分散楚軍兵力。

因為有數量壓制,秦軍這場攻城戰打得並不急迫。

一開始仍舊以騷擾為主,並不強行攻城,基本都是先派人叫陣攻城,一旦楚國將兵力集中到某一個方向後就迅速撤退,等楚軍兵力轉移後又再次進攻,而且八十萬士兵輪流休息,日夜不歇地騷擾楚軍,很快就將平輿城的守城士兵折騰得苦不堪言。

偏偏秦軍還不著急,仗著有足夠的保暖衣服,攻擊節奏一直慢悠悠。

楚軍卻隨著氣溫越來越低,身上的衣物越來越沒辦法為他們保護體溫而生了不少怨氣,再加上秦軍日夜不停的騷擾,導致他們得不到良好的休息等原因,士氣越發受影響。

王翦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等到了天氣最冷的臘月,秦軍對平輿城的騷擾越來越頻繁。

而就在楚軍已經被騷擾得不堪重負,幾乎要放棄抵抗,楚軍手中的箭矢等物也被消耗得差不多的時候,王翦終於抓住時機,在大寒這日發動了總攻。

密密麻麻的秦軍帶著無數的長梯沖到城墻前,如同會輕功的俠士一般踩著梯子飛速爬到了頂端,有心急拿人頭的士兵立刻沖上去和疲憊不堪的楚軍交戰到了一起,但更多秦國士兵為了保險仍舊選擇停在原地等著同袍上來,再一起沖上去收割楚軍性命。

楚軍一開始還能仗著人數優勢與秦軍打個你來我往,但等越來越多的秦軍爬上城墻,削減了楚軍的數量優勢後,身強體壯的秦軍瞬間壓制了楚國的守城士兵。

等項燕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便看見了自己手下士兵被一群兇殘的秦軍攆著跑,爭搶人頭的場景。

項燕大駭,忙轉頭看向副將:“去將其他士兵調過來增援!”

副將苦著臉:“將軍,其他城門方向同樣受到了攻擊!”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更不好的消息傳了出來——

有一些這段時間受夠了楚軍騷擾的百姓趁亂沖到的城門處,趁著楚軍與秦軍交戰的時候,直接將城門給打開了!

項燕得知這個消息,差點兒沒厥過去。

副將慌了:“將軍,以如今局勢,楚軍已經無力回天了,我們還是趕緊跑吧!”

見項燕似乎不想放棄,甚至眼底閃著幾分兇悍之氣,似乎想要與秦軍決一死戰一般,當即大驚失色:“將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秦軍已勢不可擋,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是立刻回援壽春,保護楚王!”

項燕這才回神,立刻命人整頓剩餘軍隊,尋了個秦軍兵力最薄弱的地直接帶著人沖了出去。

被留下的楚軍見狀心防失守,紛紛掉頭就跑。

秦軍還想再追,王翦看著徹底失去戰鬥力的楚國士兵,擔心秦軍死咬不放會激起對方血氣,造成不必要的傷亡,於是果斷下令:“活捉一個楚國士兵,也可換取與首級同樣的功勳!”

秦國士兵這才不再執念楚國士兵的腦袋,而是三五成群地四處抓捕楚國士兵。

而那些楚國士兵得知秦軍不會殺人了,根本就不逃的,直接撂下武器站到顯眼處等著秦國士兵將他們“抓住”。

王翦下令後立刻帶兵追擊項燕。

==·楚亡==

李信也馬上帶兵追了上去。

蒙恬留在後方坐鎮,順便安撫平輿的百姓與俘虜的楚國士兵。

項燕帶人很快逃向壽春,誰知楚王負芻得知秦軍追擊在後,竟緊閉城門不願迎接項燕入城,還特意命項燕在城外死守。

項燕簡直要氣死。

項家本就是楚國的大貴族,其在國內勢力並不比楚國王室差太多,卻被人當做馬前卒一般舍棄,以他貴族的驕傲如何甘心?幾番勸說後,見楚王負芻仍不開門,而秦軍又快要追擊而來,項燕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帶著剩下士兵跑了。

等王翦與李信二人帶著幾十萬秦軍抵達壽春,本以為又是一場耗時耗力的攻城戰,誰知道……

王翦看著壽春城墻上略顯可憐的士兵數量,一腦門兒的問號:“李信小子,老子記得項燕確實帶兵來了壽春?怎麽瞧著這壽春的兵力和老子預想的不大一樣呢?”

李信也有些懵:“好像是有些少。”

王翦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楚國這些狗東西到底有什麽計謀,不過不用管,反正壽春兵力不足,打起來絕對比平輿輕松。”

於是整頓兵力,立刻就要攻城。

誰料城墻上一個小兵一臉驚惶地沖著他們大吼:“項將軍已經帶著士兵朝著蘄春的方向跑了!”

王翦:“???”

李信:“???”

兩人面面相覷,根本不相信這個消息。

項燕逃跑不是為了回援壽春,保護楚王負芻?怎麽可能突然就帶兵跑去蘄春了?這不是扯呢嗎?

兩人繼續下令,準備攻城。

那小兵嚇傻了,再次大吼:“楚王痛恨項燕做了戰場逃兵,見其回到壽春還想入城,當即勃然大怒,直接下令關閉城門命其死戰。誰知項燕貪生怕死,竟不顧軍令帶兵逃了,你們——”

砰——

一個小頭領直接拔劍將人殺了。

王翦看著剩下愈發驚慌的士兵,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這楚王,真的長腦子了嗎?

項燕雖然沒能帶走所有士兵,但十來萬還是有的吧?

若讓其進入壽春,即便無法抵擋秦軍太久,總好過以如今空虛的城防迎接秦軍不是?這樣一個連守城士兵都沒多少的城池,打起來真的毫無懸念啊!

王翦直接看向李信:“小子,你帶兵去追項燕,可能將其拿下?”

李信果斷點頭。

王翦於是和李信分兵兩路,王翦留下攻打壽春,而李信則帶兵追擊項燕。

壽春這邊打起來幾乎沒有太大壓力,王翦只用了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就將壽春拿下,並已經提前派人去將留在平輿的蒙恬召到了壽春,讓其負責城中王室宗親與貴族們的看守與財產收繳等問題。

而王翦則再次帶兵朝著蘄春的方向追了過去。

並非他不相信李信,而是王翦剛得到一個消息,說是昌平君回到楚國後,便被楚王負芻打發去了蘄春。而偏偏昌平君同樣是楚國王室,而且血脈與楚王負芻極近——

他是楚考烈王之子。

一個帶兵十幾多萬的楚國大將,一個身負王室血脈、還差點兒在秦國折騰出大事兒的昌平君,這兩人湊到一起,怕不是又要搞出來一個楚國朝廷。

而事實也正如王翦預料那般。

等他與李信會和之後,果然得知項燕扶持了昌平君為新任楚王。

李信在中途與項燕打了一場,項燕不敵,直接帶兵逃進了蘄春,並以昌平君的身份招兵買馬,還現學現賣,靠著昌平君對秦國的了解,在蘄春折騰出了一個粗略版本的軍功進爵制度。

這無疑給李信帶了一些麻煩,害得他到現在也沒能拿下蘄春。

王翦趕來的時候,李信正準備進行最後一次沖鋒。

他直接帶兵加入,二人配合默契,很快攻入蘄春並打開了蘄春的城門。

李信率先入城,很快抓住了昌平君。

昌平君想要反抗,被他果斷拔劍砍殺,直接拎著他的頭去找王翦去了。

而王翦則負責圍堵項燕,成功在其想要逃跑的時候將其斬落馬下。

自此,楚國王室盡數掌控。

這時蒙恬趕來。

留下擅長安撫百姓的副將後,王翦與李信、蒙恬三人分兵三路,直奔其他尚未拿下的城池而去。

不到兩個月,便將剩下城池全部攻打下來。

拿下楚國後,王翦等人並未鳴金收兵,而是在經過一番休整後,趁著士氣大振直接拔營朝著越國打了過去。

所謂越國,其實就是臥薪嘗膽中越王勾踐的後裔。

因勾踐死後的第不知道多少代越王北上伐齊,卻因聽信讒言半道調轉矛頭攻打楚國,然後毫無意外地被當時的強國楚國壓著打,自己也因為中了埋伏兵敗身亡。

他生前沒有繼承人,於是長子與次子陷入紛爭,折騰得越國分崩離析。

分裂前的越國都不能對秦國造成任何威脅,何況是分裂後?

而當年分裂了越國的兩位公子的後代,閩越王無諸和東海王搖兩個人幾乎是在聽說王翦三人帶著幾十萬大軍朝著自己王都的方向奔來之時,便毫不猶豫地命人將所有財物與王印收拾好,只等王翦三人一路拿下各大城池抵達王都後,便主動上繳了財物與王印。

其他王室宗親有樣學樣,除了私藏部分不起眼的財物外,也都將所有身家交給了王翦等人。

王翦:“……”

第一次遇到這麽配合的君王。

但能輕松拿下一座城池,他也不願麻煩,於是果斷接受了兩位君王的投降。

鑒於對方的態度,王翦並未命人將兩位君王捆綁起來,而只是派了幾個士兵看守,且一應吃穿用度也都與之前沒有兩樣。

然後王翦留下部分士兵鎮守,自己則帶著兩位越王回了壽春,等待秦國派來官吏接手各地。

==·呂雉·==

此戰嬴政本該在王翦攻打楚國的時候親自抵達郢陳督戰,但因為秦國各地雪災頻發,嬴政不得不留在鹹陽坐鎮,方便時刻處理各地的突發事件。

因成衣坊一直在不間斷地工作,再加上提前運送到各地的棉布與棉花等,秦國境內除了一些流落街頭沒有預防風險能力的乞丐,倒是至今也不曾出現被凍死的百姓。

但雪災的危害並不只是寒冷而已。

許多百姓的房屋並不結實,以至於等到雪災變得越來越嚴重之後,出現了不少因為積雪壓塌房屋而被壓死或被大雪悶死的百姓。

一些是出行不便,生病後沒能得到及時醫治而病亡。

一些是走路的時候摔跤,不小心摔死。

……

以及其他意外。

秦國從未遇到過雪災,是以沒能提前預想到這些附帶的意外事件。但等事情上報後,嬴政便立刻下令讓各地官吏組織人手在白天清理房屋與街道,就將傷亡率降低到了極低的水平,並很快控制住了事態的發展。

但這次雪災真的太嚴重了。

林阡住的偏殿也被鋪設了地暖,可即便如此,夜晚的時候仍覺得有些寒冷。

而且因為地暖燒火的口子開在屋外,負責燒火的內侍也必須時刻守著。雖然靠在火堆旁不會特別冷,但顯然不能與室內溫度相比。

再者說了,除了議事大殿與嬴政居住的主殿,林阡居住的偏殿外,其他宮殿可沒這麽好的待遇。

畢竟今年降溫太快,各處都急需炭火木柴,以往四處賣炭的小販、百姓等人也必須先保證自家的取暖後才敢拿出炭火到街上叫賣。炭火木柴等物不如去年賣得多,需求量卻比以往好幾年加起來都要大,以至於炭火木柴的價格居高不下,一般人家買都買不起。

而在這種價格之下,鹹陽宮也沒辦法供應每一處宮殿的消耗,於是幹脆沒在其他宮殿鋪設地暖。

林阡對後妃倒是沒什麽感覺——反正她們不會凍著了自己——倒是幾次聽林陌提起原主的故人們冬天生活得不算如意,一番思索後,便想到了兩個大殺器:西方曾流行的壁爐,以及後世常在各種基建文出現的過冬神物火炕。

她先將兩者稟報了嬴政,再將兩種取暖神物告訴了墨家鉅子。

經過一番比較後,墨家鉅子果斷選擇了實用性更強的火炕:“一份柴火幹兩件事,肯定更受老百姓歡迎,而且宮裏也不太適合出現明火。”

林阡完全沒意見。

於是墨家鉅子回去按照林阡所言,將火炕覆現出來後,立刻就將所有墨家子弟並鹹陽城內的所有工匠都叫到了墨家幹活兒地方,直接把火炕的技術傾囊相授。

墨家子弟在士兵們的護送下分別前往其他郡縣傳授火炕的搭建辦法,而鹹陽城的工匠們則立刻帶著自己的親朋好友開始走街串巷地推銷火炕的好處,只要自己挖泥,僅僅只需要不到十個錢幣就能幫忙搭建出一個火炕;若是工匠們自己出泥,價格則會翻倍。

但不管選擇哪種辦法,火炕的技術都可以旁觀學習,若能幫著他們打下手,還能獲得匠人們的親自指點——

並非他們不想要多賺錢,而是嬴政下令,必須盡快讓所有百姓都能用上火炕。

若實在拿不出錢,之前的無息借貸辦法同樣適用。

這辦法不但吸引來了鹹陽百姓,連其他尚未普及火炕的地方都有百姓聞聲趕來學習。

於是短短半個月的時間,火炕便如癌細胞一般迅速從鹹陽城內開始蔓延,並很快擴散到附近的村子與郡縣,再以極快地速度推廣到了每一個郡縣。

在王翦徹底打下楚國的消息傳回鹹陽的時候,秦國境內基本已經做到了每家都有一個火炕。

等王翦班師回朝,就意外發現百姓們在度過了一個格外艱難的冬天後不但不曾面露愁苦,反倒還格外有閑情逸致地跑到城外迎接軍隊,等王翦帶著一些主要將領進入鹹陽城後更是受到了百姓們的夾道歡迎,且個個歡天喜地。

王翦:“……”

他只知道今年發生了百年難遇的全國大雪災,還不知道後續處理,但百姓的精神面貌總不會作假,王翦看著路邊百姓身上厚厚的衣服,還有那毫不作為的笑臉,回程時看到一路大雪冰封景象後略有些郁悶的心情也變得激昂起來。

他心裏翻湧著一句讓人格外振奮的話——

他們秦國,真的越來越強大了!

楚國拿下之後,王翦等鹹陽派來了負責的官吏,這才帶著蒙恬、李信等人直接回了鹹陽。

他們三個雖然也都研習過兵法,卻只是純粹的武將,並不擅長治理地方,不能像帶兵打仗之前就曾擔任過韓國郡守的內史騰一樣,在韓國被設立為潁川郡後直接留在當地擔任郡守治理百姓,他們留在當地除了鎮壓叛亂還真沒有太多作用。

所以等到朝廷派來郡守後,三人就直接回朝了。

說來也是巧了,之前曾在趙地毛遂自薦,成為除林阡外的第一位女性官員的宮娥柳,在經過這幾年的歷練後已經成功從縣丞被提拔到縣令,又因為確實做得好也確實缺人的原因而被擢升到了郡丞的位置。

這次楚國被王翦拿下後,因楚國地方太大而設立了多個郡縣。

而在這段時間一直幹得不錯的柳就被當地郡守舉薦給了鹹陽,在考察過對方過往政績後,便被派到了楚地某個郡縣擔任了郡守一職。

與柳有著相同經歷的,還有在王綰身邊學習了一段時間的張良。

若說柳是按部就班地升職到了郡守之位,張良的晉升之路就帶了幾分傳奇。而事實上,在張良離開鹹陽之前,王綰甚至悄悄暗示,若他能治理好一個郡,等他再被調回鹹陽便能直接擔任九卿之一。

巧的是,這兩人前去任職的郡縣也算史書有名——

柳被派遣到了碭郡擔任郡守,這碭郡本身不是非常出名,但因為其下轄有一個名叫單父縣的地方,這地方又出了個有名的呂太後而得以史書留名;而張良則被派去了泗水郡,與碭郡相同,這泗水郡本身沒什麽稀奇,只是因為其下轄有一個沛縣,這沛縣出了不少如劉季、蕭何等風雲人物而得以留名史冊。

……

呂公在得知楚國兵敗後,便立刻命人收拾好了所有行囊。

等各地初步安定下來,鹹陽派來的官吏先後抵達了楚國各地,迅速將各地焦躁的百姓安撫下來之後,呂公覺得時機正好,便立刻帶著全家乘上馬車朝著之前定好的沛縣逃亡而去。

卻沒想到柳上任心切,一心想要在碭郡做出一番成績以進入鹹陽而提前來了碭郡。

而在抵達碭郡後,柳甚至不曾休息,便帶著自己心腹前往郡下縣城巡視查訪,順便到各大縣城張貼公告以招收各縣讀書識字之人擔任官吏以盡快處理積壓事務。

不巧的是,呂家的馬車正好在城門口與策馬而來的柳撞了個正著。

柳看了眼呂家的馬車,直接命人將其攔了下來。

呂家人不約而同地屏氣凝神,唯恐是之前做的事情東窗事發,如今要被人秋後算賬了。

但意外的是,開口的是女聲:“你們可是單父縣本地人士?官吏應當還不曾到,當地小吏可曾為你們登記了戶籍?為何再這種時候突然離開?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呂雉聽著這兜頭蓋臉砸過來的一串兒問話,突然就對問話之人生出了幾分好奇。

她還從未見過這般爽利的女子。

呂雉看了眼母親,悄悄掀開車簾看了出去。

呂公正與柳答話:“在下一家子都是單父縣本地人士,不曾特意登記戶籍。因為我等準備搬遷到其他地方定居生活,為避免麻煩,便想著等到了目的地再找當地府衙登記戶籍。”

頓了頓,他道,“勞這位姑娘擔心,在下一家均不曾遇到麻煩。”

柳的視線在呂公身上逡巡片刻,道:“無事,我正是朝廷派來碭郡的郡守,關心百姓民生本就是應有職責,不算什麽大事兒。”

呂雉錯愕尖叫:“女子也能當郡守?”

話音剛落,不但所有呂家人,就連城門口的所有士兵路人都刷一下看向了柳。

柳很滿意這個效果,當即哈哈大笑:“這有什麽可奇怪的?不單單是我,我們秦國好些地方都是女子為官為吏,陛下見我們做得不錯,還特意命人在學宮培養女性小吏呢。”

“對了,之後本官會在各郡縣張貼公告,諸位家中只要有人讀書識字,不拘男女均可前來報名。”說完她轉頭,對上呂雉的眼神笑道,“這位姑娘瞧著像是會讀書的,以後年紀大了也可到府衙報名,說不準就如本官一般當上郡守了呢?”

呂雉眼睛一亮,正要開口,卻突然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臂,瞬間將她拉回了車廂內。

最前方的呂公看著柳自信飛揚的表情便下意識皺緊了眉,又見她一力唆使單父縣百姓將家中讀書識字的女兒送去府衙報名當官當小吏的樣子更是滿臉的不讚同,但思及自己一屁股的麻煩,到底還是忍了回去。

柳見目的達到,便沖著呂公擺了擺手:“既然你們已有搬遷的想法,本官就不攔你們了,路上記得小心。”

呂公再次道謝。

而後,便迫不及待地驅使馬匹趕緊走了。

柳在原地站了會兒,半晌嗤笑:“這幹了虧心事兒的人就是不一樣,跑得都比別人快。”

跟了她兩年的郡丞好奇:“怎麽不將人攔下?”

柳聳聳肩:“因著一手相面的本事,那呂公在單父縣相當有名望,偏偏我還聽說他儒學學得不錯,對我這樣的女性官員……嘖,反正留下也不能抄了他的家,跑了正好。”

“不知他會去哪兒?”

“應當是泗水郡吧?聽聞他在沛縣有舊友,應會去投奔對方。”

“可要告訴張郡守呂公之事?”

“想什麽呢?張郡守若連區區呂公都彈壓不住,王相國可不會那麽看重他。”

“也是……”

兩人說著說著,便走進了單父縣的縣城大門。

她們卻不知道,就在她們轉身後,那呂家的馬車內突然探出了一個腦袋,正滿眼向往地看著她們的背影。

==·侍寢·==

等過了大寒,氣溫便停止了下降,甚至隱隱有所上升。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覺得度過了一劫。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遼東那邊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匈奴進犯。

嬴政正為拿下楚國這個強敵而高興,兼之去年除夕與春節因大雪天氣而潦草忽略了過去,於是便想趁著氣溫回暖的時候一並慶祝,卻不料竟聽得這等消息,心情瞬間變得糟糕透頂。

他立刻下令,命剛回來不久的蒙恬與李信,並在魏地休養許久的王賁代父出征——

王翦到底年紀大了,接連打了大半年的仗,回來沒多久就病倒了。

雖然被嬴政派去的禦醫治好了病,但大病初愈,總要好生養養身體,所以這次出征,嬴政在征求過王翦意見後便讓王賁代替王翦去了遼東。

三位年輕將領中王賁如其父一般求穩,李信則擅長出奇制勝,而蒙恬更擅長因地制宜。

將這三人丟去打匈奴,再加上這場仗的主力是對匈奴極為了解的代北軍,所有人都再放心不過。

一場大雪災降臨在華夏大地之上,最後卻靠著位面交易器有驚無險地度過了。

但如秦國般幸運的到底是極個別。

如北面的匈奴就同樣遭遇了這場特大雪災,但因為游牧民族抗風險能力差,只能在風雪來襲之際宰殺了所有牛羊,剝下了牛羊的皮毛禦寒,凍住了牛羊肉以果腹。

這個冬天,他們過得無比艱難。

可對這些游牧民族而言,冬天雪災發生的時候還勉強可以生活,雪化後的春季,才是他們整個部族最大的災難——

因為在冬天殺光了牛羊,即便春天可以捕獲一些羊崽牛犢豢養,他們的食物也沒了著落。

於是所有人便將視線放在了南方的秦國。

這個國家是如此的強大和富庶,老百姓每年都能囤積不少糧食,可以從去年的秋收後一直吃到來年的秋收之前,從來不會餓肚子。

讓人羨慕又嫉妒。

尤其是在自己餓肚子的時候,想到南邊那些人竟然還能好吃好喝,匈奴各大部落的人都開始磨刀霍霍起來。

等到頭曼單於下令,所有部落都派出了最強壯的勇士騎馬掠過草原,直奔南方而去。

然後,他們就遇上了自己的老對頭——

代北軍。

李牧死亡的消息匈奴早就知道了,甚至為此慶祝了一番。

所以匈奴一直覺得,以往帶著代北軍與他們抵抗的李牧都死了,他們策馬前往南方這富庶之地還不是如入無人之地般肆意燒殺搶掠?

可事實卻是,他們剛到代地附近,就被留守在當地羌瘣與辛勝依靠著長城地勢打了個滿頭包。

一群匈奴被揍得哭爹喊娘,僥幸逃脫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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